智諭老和尚圓寂紀念集

當我要寫師父的紀念文時,竟不知如何下筆。因為師父的恩澤實在太多了……故僅就我親近師父的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,做一回顧:

大約是在八十一年的六、七月間,我到淨苑想求出家。見到師父時,師父面露威嚴的問:「你來幹什麼!」看著師父的表情,嚇得不知所措,我以為師父在生氣,殊不知那是師父慈悲在考驗我的決心。而師父看到我這副笨拙的模樣後,笑笑的告訴我:但看因緣。並隨後又說:暫時住下,隨眾作息。

隔天,做完早課,慧聞師帶著我到蓮鄉向師父問安,並請示今後如何作息、進修。師父看著我說:「自今日起,每天禮佛四百拜。」可是我真是業障深重,當場「啊!」好大一聲。師父看了我一眼(那一眼讓我當下羞紅了臉),再次說了:「每日禮佛兩百拜,不能再少。」於是我跪領師恩,禮拜後恭敬而退。此後依師父的教導而作,師父並要我隨惠嵩師出坡修福報,懺悔業障。

日子一天天平靜而過,緊繃的心情正當慢慢放鬆時,慧聞師告誡不可放逸,當再精進,再禮拜觀世音菩薩五十拜。於是每日的禮佛功課,就被我當成懺悔業障的最佳標的,而慧悅師亦要我抄寫佛綱及背誦儀規。就這樣,日子顯得更加充實了。

然好景不常,我自己發生業障,出家因緣不具足,因而向師父請假下山。步進蓮鄉,向師父告假,見到師父,向師父頂禮,並說明來意。師父笑笑的對我說:「下山後,當繼續精進念佛。」我叩領師父的教誨,禮謝師父後,帶著滿心慚徨、愧疚,離開淨苑,一步一回首。

時光匆匆,又是九年餘,而這段時間內,內心的悔恨,偶或浮現心頭,但每次都能在師父所著的《緣起法泛談》一書裏得到紓解。於是,更讓我對師父的著作及慈悲度眾的心懷,興起無限的崇敬,也才知道,原來《緣起法泛談》、《般若義理的探究》、《性緣問題之申論》,是師父對無生法,隨緣不變,不變隨緣的最佳闡釋。

師父常說的一句話:「一切法不可得,不可得也不可得。」初聽此一話語,當下反應是鴨子聽雷。幸好師父不厭其煩,再三演說,加上居士的問題也特別多,師父也都慈悲的用般若法為我們解答。這好比「佛以一音演說法,眾生隨類各得解」。每逢師父講經時,法堂常座無虛席,師父妙語如珠,我們法喜充滿。雖然有時因師父鄉音重而聽不懂,但聽了法師的再次複講,也都如獲至寶。

親近淨苑,看著師父由健朗的步伐到需要人扶,乃至以輪椅代步,內心真是感觸良多。

師父的德行眾所周知,師父的威嚴無話可說,師父的智慧如海深廣,師父的慈悲人人讚嘆,師父的恩澤普及一切。他老人家為了讓四眾弟子能將佛法應用在日常生活中,又為令般若法永垂於世,常不辭勞苦著作寫書。

後來,師父的健康情形漸漸走下坡。或許是末法眾生的福報不夠,使師父的病情時好時壞。在去年,感謝當家師的慈悲,給了桃園講堂蓮友一個照顧師父生活起居的機會,我有幸也得因此而更親近師父。那麼近距離看著師父,讓我也不禁感受到,師父正在教我—修行要趁早,念佛要及時。

師父在病中,猶不忘住眾,常以幽默的口吻來關懷住眾,而住眾法師也不負師父所教,這是我最佩服的事。

百鳥哀鳴,晴天生變,師父於去年底的某早晨安詳圓寂。當接到訊息的剎那,心裏直呼「那有可能?」然事實如此。驚得我馬上拋開手邊的工作到淨苑,只見蓮鄉前是一片人潮,井然有序的坐在椅子上念佛。蓮鄉內,住眾法師隨侍在師父身側,莊嚴肅穆中隱藏著哀戚。一夕之間,人潮不斷,師父的廣結法緣由此可見一斑。

四眾弟子開始了四十九天的報恩念佛。並於期間借成福國小場地,舉行了追思讚頌典禮,會後到苗栗獅頭山舉行荼毗。

荼毗後,師父留下不可磨滅的法身舍利。每當夜深人靜,靜坐之餘,凝視著師父慈悲的法相,莊嚴的身軀,心常懷想,師父已在極樂,見佛聞法,悟無生法忍;看著師父的笑容,回憶當年,我不禁在心中大聲吶喊:「師父!別忘了去去就來。」

師父走了至今已將近半年,但這半年來,在蓮鄉、法堂……猶有師父的身影,也在我的心底深處浮現。此後但願師父的法身舍利能讓每一位蓮友都能受益無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