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諭老和尚圓寂紀念集
【師徒之間】五
淨苑剛開山的前幾年,由於經濟拮据,日常食用的青菜除了自己種的以外,因星期日人多,星期六我就帶著學長到三峽的市場買一點菜,順便撿些菜販丟棄的菜葉回來貼補。說實在的,撿回來的菜葉洗淨、煮熟了,與用錢買的吃起來並無兩樣。
出家人本來過的就是托缽乞食的生活,到菜市場撿菜葉回來煮,在我心中並不會認為是一件羞恥的事;因為又不是偷的。如此歷經幾年,也過得滿愜意的。
有一天,從居士口中得知板橋有大批發市場,菜很便宜。所以,我們就轉移了買菜的陣地,改到板橋批發市場買。這個市場很大,丟棄的東西更多,師兄弟撿得不亦樂乎。每次回來,都有很多菜可以煮,真是太好了。
一開始,菜販看到出家人撿菜,都投予訝異的眼光。漸漸看熟了,有的還會發善根,送菜給我們,這就給眾生種福田的機會了。
此地丟棄的「好東西」實在太多了!起初看到菜販把芥菜心挑起來,胖胖長長的菜葉都不要,堆積如山。我們一群人好像見到了珍寶,拼命的撿,拿了好多回來。因為太多,實在吃不完,師父就教我們揉成鹹菜,然後曬成乾,貯存起來,以備不時之需。
師父看到這麼好的菜都被丟棄,就會感歎的說:「農人辛苦耕種,所得不多,利潤都被商人從中賺了去,又把那麼好的東西糟蹋,真是罪過!你們要盡量惜福,不然福報盡了,就有得苦受。」師父慈悲,適時地教我們要惜福辦道。
如此過了一段時間,市場的人慢慢熟悉了,就有一對賣菜的夫婦,發心把左鄰右攤賣剩的菜送到淨苑來,就這樣我們不必再去撿菜了。
開始還好,菜量不多,但很夠用。隔了幾個月,就不得了了。每次一送,就是一卡車,吃也吃不完,又要花很多時間處理。
白蘿蔔產量多時,價格太低,菜販寧願不賣,常常一大卡車一大卡車往淨苑送。大眾於是忙著洗切,用鹽醃了,準備曬蘿蔔乾。有時白天忙不完,晚上還得加班。
尤其是花菜盛產期,幾天沒賣完,若沒送走就會爛掉,所以時常送來也是一大卡車。有的爛了,味道很不好聞。大眾也一樣很細心的把它處理乾淨,把好的拿來曬乾。
師父看到大眾整理菜很辛苦,要把菜丟掉又覺得可惜,也不敢丟;又為了讓眾生有機會種福田,更不忍心開口請居士不要送。師父有時也與我們一起做,且唯恐弟子們年輕不懂事起煩惱,就開示說:「大家不要覺得辛苦,能吃的盡量挑起來,不要丟棄。世間人無知,糟蹋了好東西;福報損盡就有得苦受了。我們把他們丟掉的東西撿起來用,是替眾生惜福。」
大家聽了師父的開示,都很樂意的做,再多的菜來,也把它整理起來曬乾。為了替眾生惜福,我們曬了很多花菜乾、蘿蔔乾、長豆乾。
如此替眾生惜福、曬菜乾,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。後來,這對賣菜的夫婦換了職業,回南部做園藝去了。於是停止送菜,我們也不再曬菜乾了。
一切隨緣即好。居士們發心送菜,結了好因緣,因而歸依了三寶;我們也因為他們的發心,曬了不少菜乾,替眾生惜了不少福。師父的智慧,慈悲隨緣,讓眾生皆大歡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