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諭老和尚圓寂紀念集

民國七十八年正值炎炎的夏日,幾週之前晨曦社的讀書小組告一段落,憑著一知半解的佛學知識,走在椰林大道上,思索著那個年紀所謂的人生。突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嬌小的身影—雪華(法燭),同在讀書會中共處一段時間。「你想不想上西蓮淨苑去皈依?」當時的我不知皈依是怎麼一回事,只是充滿好奇的跟著上山,就這樣與淨苑結下了今生的緣份,也成了諭師父的在家弟子。

第一次與師父見面是在皈依典禮,儀式的內容已不記得,當時只覺得彷彿與師父、與佛法在訂一個契約,訂下生生世世都要依止在佛法裡,而師父扮演著帶領的角色。依稀記得在儀式結束時,師父的眼光中所散發出來的悲與願。

接觸淨苑之時,正值師父示現病苦時期,聆聽師父傳法的機會不多,多半來自師父的著作,以及淨苑諸位法師的傳授。課程多半安排在週末,沒想到在這來回之間,奠下日後佛學的基礎。記得,每逢週六,法燭會來找我上淨苑,那時只是直覺上淨苑是件好事,也沒有思考獲得什麼法益,就這樣迷迷糊糊的跟著上課。若沒記錯,淨土五經方面的課程都有接觸到,還有一些初機佛概方面的課程。對於師父的認識多從法師那邊獲知,知道師父對於出家眾非常嚴格,當時的淨苑都可感受到持戒精進的風格。那個時期師父說法的角度,好像多從天台、華嚴切入。有幾次上山正巧遇到師父在給出家眾上課,無奈根機太差,只能對著天花板發呆。

那時的年紀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,為賦新詞強說愁,再加上自身根機不夠,一直無緣走入彌陀的世界,在淨苑待了兩年之後離去。離開淨苑之後學佛的歷程更加搖擺,先後接觸不少著述及佛學團體,隨著出國在即,都不了了之。回國之後因法鼓山台中分院離我服務的地方很近,因此依止。說依止,其實心很虛,頂多是辦活動時幫忙擺蒲團,畫海報等之類的雜事,對於法可說是無從切入,更根本的是無心深入。

兩年前以在職進修的身分再度回學校念書,此時的我陷入一片忙亂與混亂的局面,第一年是在一片愁雲慘霧中度過。在第一年的下半年先接觸到中台禪寺的見護師,當時的我因工作關係,常奔波於蘭嶼、東港、台中與新竹,加上要應付課業,可說是身心俱疲,就靠著那每週一次的佛學課程撐過這下半年。接下來的日子開始遊走於各道場之間,其實多少是有些逃避面對工作與課業的僵局,以及自己身心的不適。每當聽經聞法或者是儀式活動的參予,會讓我沈浸於肅穆的宗教氣氛之中,藉此隔離自己與所必須面對的挑戰與問題。

然而佛法並不是一個教導逃避問題的宗教,在聽經聞法的過程中,那些困擾與問題會不時的浮在我的腦海。望著其他同參道友們,在佛法的世界中活得優遊自在,就逼得自己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問題。此時此刻先面臨到的難題是—哪一個法門最能讓我契入?從參與禪法、密法、淨土,到各式經典的研討,著實花費了不少心力在尋覓之中。有一陣子連續持咒四個月,隱約可以感覺到煩惱轉輕,但是很明白在佛法的功課上那還是不足的,因此加強了對於持咒的信心。由於法鼓山台中分院的果舫師推廣淨土法門,心想只要把咒語換成佛號即可,因此開始了我的淨土之行。

佛號要念得好,其實並不容易,常常可以感覺到自己處在進進退退之間,由於大學時代與淨苑這裡結下了一段很深的因緣,因此將當年閱讀的《佛七講話》拿出來重新研讀。也許是年歲的增長,也許是經歷了一些人事上的磨鍊,在閱讀的過程,品味出從前未能體會的滋味。

在轉回到淨土修持之時,心中不斷有個聲音一直在訴說—該回淨苑。這個暑假剛開始就回到這睽別多年的道場,回來見見當年與我一同學法的同參道友,如今多半已成為法師。第一天回來,見到慧觀師,談著談著不禁淚流滿面,深深的感覺到這裡就是我該依止的地方。記得那天,獨自一個人走到後山的大殿,在樓梯的行進間,當年法師教授如何念佛以及研討淨土經典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。在大殿禮拜完畢,十多年前參予修學會時的盛況,彷彿映入眼簾。依稀記得有一年的修學會,中午有十多位學長發願禮拜阿彌陀佛的四十八願。這些回憶真讓人有無限的感慨,由大殿往外望去,青山綠水依舊在,只是多了一些建築物,淨土思詠這首詞油然升起:「船上西來望故鄉,寶華池上晚風涼,飄零不耐歸心切,一片斜幡掛夕陽。守著蓮邦兩淚垂,閻浮苦趣實勘悲,世間出世思維遍,不念彌陀更念誰……」

由於對佛號的掌握其實不是很好,因此,慧圓師再三叮嚀,要在這方面好好下工夫,遇到境界心才能做得了主,因此再回頭閱讀《佛七講話》,在行門上面用功。解門方面,由於師父的著述,對我而言過深,因此暫時不接觸,待念佛功夫較深之時,比較容易契入。

持佛號的過程,最困難的部份是,即使沒有在念佛時,心也要緣在清淨念。尤其是在與人交談時,要保持身、受、心皆同時處在與打坐同樣狀態,實在是高難度。只能透過每天能突破一點,以期達到要求。

在這段法的追求過程中,逐漸的看到自己在工作與學業上所應面對的難題,其實不過是根本煩惱為其本,那些事件只不過是助緣。由根本來處理,再回頭來看待事件的本身,不過是海裡的一個泡沫。

學佛走到現在,其實也不敢說自己就掌握到佛法的精要,或是正確的念佛方法,感覺自己其實還是以手中一掬之水,在臆測佛法的真義。這條菩薩道是不好走,但是一旦已嘗到法味,就成了不歸路。